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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国政府在本月17日批准了全球首个新冠控制感染试验(称为“新冠挑战研究”),计划招纳最多90名志愿者,在严格的实验环境下让他们感染新冠病毒,从而获取有关病毒的重要信息。这项研究虽听起来新奇,但其背后的概念已由来已久,最早甚至可追溯至18世纪末。然而学界仍在为针对新冠病毒的挑战研究争论不休:这种研究是否必要?它究竟能为我们带来什么独特洞见?
撰文 | 罗丁豪
在英国,将近90名健康的成年人即将踏上一段“征程”。与一般征程不同的是,他们的“征程”会发生在伦敦的皇家自由医院(Royal Free Hospital),要面对的敌人是新型冠状病毒(SARS-CoV-2,下文简称“新冠病毒”),每人还会获得大约4 500英镑(折合人民币40 416元)的回报。这段“征程”的流程非常直接:这90名“勇士”将直面新冠病毒的挑战,以自身健康为赌注,为科学家们提供一条“研究捷径”。
此时此刻,全球范围内的新冠病毒感染人数仍在持续上升,总感染人数至今已超过了1亿人,其中美国的感染人数超过了2 780万人。另一边,疫苗接种不甘落后,截至本月18日,全球已有超过1.8亿人接种了至少一剂新冠疫苗。
与此同时,由于新冠病毒的自身特性和庞大的感染基数,许多变异毒株也在迅速浮现。光是去年12月,世界就见证了2个具有重大影响的变异毒株(分别是发现于英国的B.1.1.7毒株与发现于南非的B.1.351毒株),最近2个月的冬季疫情中更是浮现了许多新的、有潜在影响的毒株。这些都意味着,科学家开发的疫苗需要迅速更新换代,而这则需要更多的临床试验。
英国政府已于本月17日批准了全球首个新冠挑战试验。在第一阶段中,将有最多90名志愿者在P3病毒实验室中进行病毒暴露,以确定能感染人类的最小病毒剂量。这一阶段的目的是为此后的疫苗和药物挑战研究提供基础。一旦知道了最小感染剂量,科学家就可以开展进一步的试验,确认潜在疫苗和药物的有效性。
但是对于这项研究,许多民众和学者仍抱有怀疑态度。要进一步讨论这项在争议中开展的人体试验,就不得不了解其背后的历史故事和伦理靠量。
感染人类
即将在英国开展的这项“挑战研究”(Challenge Study)虽然听起来新奇,甚至让人有些发悸,但其背后的概念早已存在,且多次为人类社会作出了巨大贡献。
与“挑战研究”类似的研究统称为“人体控制感染”(controlled human infection,简称CHI)试验,意在让健康、低风险的人类被试者在严格控制的实验环境下进行病毒暴露。配合上候选疫苗或药物,CHI试验能在短时间内提供大量有关疾病本身和治疗方案的信息。
CHI试验的历史可追溯到18世纪末期,天花病毒(variola virus)泛滥成灾的英国。在天花疫情早期,人们最常用的防治方法是“人痘接种术”:将天花患者身上的脓包弄破,再用小刀将流出的脓拭入受种者的皮肤下。由于天花病毒通常只能通过肺部途径大肆破坏,在皮肤下接种的病毒实际上并不会造成严重后果,大部分患者在经历轻微症状后就会对天花病毒产生免疫。但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是,因为接种的仍然是真正的天花病毒,所以死亡仍时有出现。
1796年5月14日,“疫苗之父”[注1]爱德华·詹纳(Edward Jenner)在英格兰西南部的小镇伯克利(Berkeley)进行了举世闻名的“牛痘接种试验”。这项实验受到了民间传闻的启发:一个人只要染上过牛痘,就不会再患上天花。詹纳将挤奶工萨拉·尼尔姆斯(Sarah Nelmes)牛痘脓包里的脓水接种到了8岁的詹姆斯·费普斯(James Phipps)的皮肤下。在接下来的几天中,费普斯经历了短暂的低烧。一段时间后,詹纳为费普斯进行了多次天花病毒皮下注射,但费普斯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病症,詹纳由此断定,费普斯接种的牛痘成功为他提供了天花免疫。为了确认“牛痘天花疫苗”的有效性,詹纳还为其他23名被试接种了同样的“牛痘天花疫苗”。结果显示,接种牛痘确实能提供天花免疫。詹纳称该方法为“预防接种”(vaccination),词源是拉丁文‘vacca’,意为“牛”。
在詹纳的“牛痘接种试验”后,类似的CHI试验相继出现。例如,在20世纪50和60年代,科学家在美国维罗布克州立学校(Willowbrook State School)进行了臭名昭著的肝炎病毒研究,在未经适当同意的情况下让校内学生接触肝炎病毒。此项研究成功揭示了甲、乙2种不同肝炎病毒的存在[注2],但由于其引起的伦理冲突之大,学界不得不找寻规范化CHI试验的方法。
近几十年,随着医学伦理研究的进展,CHI试验逐渐变得更加规范,控制和监督也更加完善。在2018年发表于《柳叶刀·传染病》上的一篇综述中,来自荷兰莱顿大学(Universiteit Leiden)、德国图宾根大学(Universität Tübingen)和英格兰利物浦大学(Liverpool University)的5名科学家总结了过去几十年的CHI试验,并发现近期的CHI试验都经过了严格的科学监督,大部分被试者都给出了明确的试验同意,严重不良反应事件(serious adverse event,简称SAE)数量极低。例如,在从1990年到2014年进行的、共包括了约6 000名被试者的几项流感和疟疾CHI试验中,只出现了4例SAE。这不仅说明这些CHI试验提供的治疗或疫苗接种方案本身有效,也说明了这些研究招纳的被试都经过了严格筛选,剔除了可能在试验中受到伤害的申请者。一些病原体只感染人类,建立动物模型因而不仅费时费力,还意义不大。在一些CHI试验中,借助志愿被试者的帮助,科学家们成功建立了人类病原体(如人类鼻病毒)的人体模型,为这些病原体的治疗和预防提供了关键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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